第139章 第 13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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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漾被他这样子逗得心情十分不错, 又从旁拿了一个拨皮,再塞了一瓣儿过去。

这次皇帝说甜的语气更加真实了些。

“皇上今晚可要留宿?”

“你在邀请朕?”

苏漾神色一愣。

她套话说惯了,哪曾想康熙这般问, 是说邀请呢,还是邀请呢?

康熙见她不言, 抬起手给她发髻滑落下的一丝黑发给挽至耳后,动作轻而温柔。

“今晚不行。”

苏漾没去追问为何今晚就不行。

这次康熙下午来, 仿佛真的也只是为了将东西还给她, 坐了一会儿吃了几瓣儿橘子就跑了。

晚间胤禛带着娇仪回来,洗浴后的沐浴淡香在殿内幽幽萦绕, 苏漾把小团子往膝盖上一抱, 深深的吸了口她身上的奶香,“娇娇今天去哪玩了?”

娇仪脸颊红扑扑的,鼓着脸炫耀似的拿出一个木制样式的弓, 上面有一根黄色的弦。

“哥哥送的!”

她还超大声的说:“哥哥削了五天!”

胤禛故作镇定:“也, 也没有五天,娇娇不识数,明明只有四天半。”

娇娇撅起嘴哼了声, 扭过头去不理他。

苏漾叫胤禛上前来:“这两日阿玛有没有考你功课?答得怎么样?”

胤禛挺起小胸脯,骄傲道:“全都答对了!”

苏漾趁机往他嘴里塞了一瓣儿甜桔子,“宝贝真乖!”

“最近晚上睡着冷不冷, 要不要额娘让嬷嬷给你加床薄毯?”

胤禛想了想,摇头:“额娘,儿臣不冷, 就是晚上有点睡不着。”

“怪不得你最近老是黑眼圈,”苏漾端起他的小脸蛋,道, “是不是偷偷点灯学习了?”

胤禛下意识眨了眼,不知怎么有点羞涩的瞥开头,嘀咕道:“才没有。”

他今年也不过五岁,还是粉粉嫩嫩的脸蛋,在来长春宫后养得胖了点,还是个小孩子,不太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小心思。

他想让阿玛更关注他一些,课上抽答的内容,一般是需要提前预习的,他就偷偷看书。

所以这晚上睡得晚了,早上上学很躁起不来,挣扎着起来,眼底黑眼圈也会出现。

“额娘,晚上阿玛会过来吗?”

苏漾笑着揉乱他头发,道:“想阿玛了是不是?他晚上不过来,估计得过两天吧,要是来的话,额娘让多鱼姑姑去寻你,好不好?”

胤禛用力的点头。

苏漾喊来凝夏,多鱼,让她俩一人带一个的带去洗澡去。

胡闹了一下午,身上难免会出汗渍,哪怕衣服没湿,也容易生病。

把俩宝贝哄走了,她才终于闲下来,将袖口中的匣子拿出打开。

淡蓝色的小瓶子,在她手心里安安静静的躺着,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。

她手心慢慢合拢,再摊开时,瓶子已经消失了。

东西放在皇帝那,和放在自己这显然是不同的,而它对于苏漾的意义更是格外不同。

二十三年还算得闲,一整年皇帝忙于前朝,少来后宫,快到年底时去了一处宫妃那,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。

贵人乌喇那拉氏有孕了。

消息传来长春宫时,苏漾正抱着娇仪认字。

屋外雪纷飞扬落,冬月里透过浅开的雕花窗,丝丝缝吹来微冷凉意,苏漾拢了拢娇仪的领口,让她精神集中,专心点。

娇仪可怜巴巴的盛着一汪水:“额娘,娇娇累了。”

凝夏在旁边说:“主子,你可没看见贵人那样子,可得意了,有了孩子恨不得昭告天下一样,前前后后的太医都叫了过去,确定是不是喜脉。”

娇仪巴巴的问:“凝夏姑姑,是女孩吗?”

苏漾戳了戳她额头:“刚怀上,还没成型呢,你这么想要妹妹吗?”

娇仪想了想,用力点头:“没有,没有妹妹。”

苏漾意外的听懂了她简单话语下的:前面的都是姐姐压我一头,可有妹妹来欺负了。

人小鬼大。

苏漾抬眼,看向凝夏,语气柔和:“既然怀了身子,本宫也要做些表示,从库里挑一份首饰送过去吧。”

嫔妃有了孩子,后宫这个主位娘娘,少不了操心她吃食起居。

就像当初孝昭皇后一样。

不过是怀了个孩子,也没什么好大张旗鼓张扬的。

苏漾掐指一算,算出这贵人是十六年大封时,封的常在,在前年才总算封了贵人,进宫少说也七八年了,老黄瓜刷绿漆,不必太搞得兴师动众。

长春宫送了礼和人过去。这是第一次在她登临贵妃后有了好消息,做表示也不能太抠门,礼数也得周到才不会让人挑出她这个主位娘娘的毛病,以免落人口舌。

贵人纳喇氏住储秀宫,和今年年中大选的秀女住在一块。

后来部分秀女挑着去了别的宫中,还剩一批在储秀宫,其中纳喇氏在储秀宫,还算得有两分资历。

“额娘……”怀里的娇仪紧攥着她的衣服,扬起脑袋天真的问,“额娘,你为什么不高兴呀。”

她将来会有一个妹妹,为什么大人不开心呢?

苏漾低头教她抓笔,满岁时按照惯例让娇仪抓周,当时她一捧抓起了好几个,其中迷你小弓箭以及其他一些,一般是阿哥们以后学的骑射一类,还有就是康熙送来的狼毫笔。

贪心鬼。

苏漾这样想着,嘴上说:“额娘哪里不开心了,娇娇胡说八道。”

她对后宫时不时蹦出来个孩子的消息,已经非常淡定了。

或许是她已经不是热血、冲动过头的年纪,才显得没那么所谓。

别人想看到她失态的模样也自然不会有。

贵人纳喇氏有喜的消息,很快传遍了后宫。

仿佛是做生意般,一年没开张,到了年关时,终于来了个单子,能对空档一年的后宫有个小小的交代。

年关时,整个宫里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氛。

康熙一连几天去了储秀宫里,惹得宫妃、宫人们对长春宫纷纷起了猜测。

猜测莫不是……长春宫这位,开始失宠了,盛宠多年,容色再好,也比不得年轻宫妃们水嫩,皇上看了这么多年,估计也看腻歪,该尝尝新鲜口味了。

就算失宠也无妨,毕竟是贵妃,御膳房以及其他地方,譬如尚衣局,还是会紧着太皇太后,贵妃娘娘先行挑选。

不过猜测归猜测,这寻常遇到,礼数依旧周到,只是低眼时总有意无意的带了点探寻的意味。

苏漾全当没看见。

有些表现得太明显的,多鱼就仗着莽气,啪啪两巴掌上去,再呸一口“不知尊卑的小贱蹄子,贵妃娘娘你也敢平视?!”

苏漾:“……嗨,多嬷嬷。”

多鱼打得手差点抽筋儿了,脸红红着,撇开头,露出一点别样的娇羞:“主子,你把奴才给叫老了!”

凝夏站在左边,藐了多鱼一眼:“粗俗。”

苏漾边走,边笑着问她:“你这些话都打哪学的?”

多鱼轻咳一声:“之前去向几个前辈学的。”

苏漾再一追问,她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。

慈宁宫眼见着就在眼前,苏漾停住脚步,感慨道:“恭喜你学成出师了。”

她前两年还担心,要是多鱼将来满25岁真的不出宫,留在宫里没点仗贵行凶的本事,被人欺负了不说,像以前那样憋着怎么办。

现在看看,她倒是不会憋着了,凶巴巴的,有仇合适的话当场就报。

凝夏面无表情,只有嘴角微微勾起的一点笑意,透露出了她心里的想法。

苏漾掸了掸身上看不见的灰尘,像是掸去刚刚那小宫妃挑衅的,不足挂齿的目光。

她抬脚走进殿内。

房间里带了点佛堂那边的熏香。

微微有些熏人。

太皇太后坐在床上,屋内烧着红罗炭,温暖异常。

她一进来就脱了去年秋狝猎到的雪狐狸皮毛做的斗篷,将手中还在微微发烫的暖炉递给凝夏,随后才端端正正的抬起头,走了过去。

太皇太后朝她招了招手:“贵妃,你过来。”

苏漾露出个乖巧的笑容,坐在她床侧,“皇玛嬷,今天可不许吃甜食了。”

太皇太后知道,定又是苏麻喇姑给她去“通风报信”了,不然中午吃了点糕点,下午贵妃就跑了过来。

苏麻喇姑抿着嘴角,抬头望天。

苏漾凑了过去,给太皇太后掖了掖被角:“皇玛嬷,嬷嬷才没有给妾身通风报信,是您嘴边还有一点糕点沫出卖了您!”

“可不能怨嬷嬷。”

太皇太后下意识摸了摸嘴角,一片平滑,见贵妃笑吟吟的,眼里带着写狡黠的意味,才冷哼一声:“又来哄哀家这个老太婆了。”

她从床被里伸出手来,拉过贵妃的手:“近来哀家听说,宫中些许流言,贵妃不要放在心上,哀家已经让苏麻去治她们了。”

苏漾保持着嘴角的笑:“没有放在心上。”

苏麻喇姑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门。

内间剩下太皇太后和苏漾两个人。

两个隔了好几辈的人,在暖融融的床幔下说着一些体己话。

“哀家老了,”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,“以后宫中事务,都需要你操持。”

“事事都去计较,哪怕保养得再好,也有前车之鉴。”

苏漾安静的听。

“哀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,”太皇太后应该是信了宫中的那些话,她微眯着眼睛,宽慰道,“现在你儿女双全,以后好好将四阿哥,小娇仪给养大,养成人,这辈子就足够了。”

“只要皇帝念着你的好,和你这些年的情谊,就能让你立于后宫不败之地。旁的人来挑衅,皇帝也不会轻易的绕过她们。”

“恩爱情浓后,时间久了,爱也会转变为相交多年的亲情。”

太皇太后怕她听不懂,慢慢拆成好几句白话:“男人总是喜欢新鲜的,寻常百姓家的男人亦是,皇家更甚。”

她老了,也忍不住开始关心自己喜欢的小辈。

这些年里,贵妃一路走来她也是看在眼底的,痴情不改,按捺嫉妒。

她当年一见到苏漾,就想着这个姑娘,有几分她年少时的心性。

可因为情爱一事,总免不了去委屈求全。

从前她觉得皇帝未免过分专情,盛宠贵妃,冷落旁人。

可现在临到头来,抛开前朝后宫顾虑,单单从贵妃的角度,比她当年好过了不知多少。

人学着知足长乐,就会活得久。

苏漾垂下眼,柔声的回应她:“皇玛嬷,妾身晓得的。”

在慈宁宫用了午膳后,苏漾又陪了一会儿太皇太后,才回了长春宫。

又是几天过去,除夕宴上,她在微喝了点果子酒,有点上头后,从席间离开。

宫灯点缀,四处飘红。

苏漾甩开了凝夏搀扶的手,一个人踩着雪地来到春水池旁赏月。

今晚圆月格外的亮堂。

她记得前两年这里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探花郎。

凝夏几步上来:“娘娘,您小心着些,前面是水池,万一跌进水池里,就糟糕了。”

苏漾醉醺醺的脸,眼里蒙着喝醉后的润水色。

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年纪,飘过来的眼眸,带着细碎而调戏的光,偏偏却惹得凝夏一阵脸红。

苏漾轻飘飘的甩她一眼:“知道了,清醒着呢!”

“离本宫远点,本宫要赏月!”

凝夏吸了口气,只好离得远了些,但也不敢离得太远了。

苏漾收回目光,又离春水池走了两步。

离得近了,她似乎才发现那边还站着一个人,一个挺拔的男人。

她视线有些模糊,努力睁大了眼辨认,也没认出这是哪个。

“你……”

你谁啊,还没出口,一股大力突然捂住了她的嘴,瞬间将她搂在怀里,往旁边小树林了给拖了过去。

凝夏一错眼就发现自家主子在面前消失了。

她心中一咯噔,顿时漏了两拍,张嘴喊了两声:“主子,主子。”

无人回应。

这宫里,侍卫都巡逻着,又是除夕夜宴,不会有刺客来找茬吧?!

她脸上带着焦急,一转身,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。

凝夏脱口而出:“夏大人,您怎么在这?”

这夏知,是领侍卫内的人,与寻常侍卫不同。

是皇帝身边的。

夏知伸出手指按在唇边:“嘘——”

凝夏意会,可还是有些不明白:“皇上现在不是在……”

不是还在宴请群臣么,怎么突然往这来。

还把自家主子给带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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