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、第 6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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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漾从鼻音里逸出一声:“嗯?”

她摘下锁骨上的梅花, 垂着眼眸,盯着发呆,一片片的,叶子数过去数过来。

她来来回回的数, 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话。

醉酒的人, 很难记得清醉酒后的事情。

康熙此番话,同额娘没说过, 同教导他养护他的太皇太后也没说起过。

唯一漏了点风声的, 只有多年前从西华门郊外回来的那一夜。

乾清宫里的龙床上, 躺了个不着寸缕的宫女。

而他恼怒的大半夜,跑去慈宁宫质问时, 不小心漏了口风。

太皇太后那时状若随意的问:“你有心上人?”

少年玄烨说没有。

只是当时无意的想起了姐姐, 导致太皇太后对他产生了疑惑后,在一些日子里, 去复盘他出宫之后到回宫之后这段日子,见了什么人, 说了什么话。

说的话,见的人。

他年幼时, 是没遇到多少人的。

既然给孙儿灌输了这种想法, 太皇太后自然得找出那个人, 可惜的是她没找到。

顺治十二年, 到康熙元年, 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。

也没人瞧见过她的模样,就如这世界上的一缕缕空气, 没有谁会特意去记住,做标记。

只有顽固的少年玄烨,一想便想了许多年, 倔强不肯放弃。

因此一事,后来许多东西,比如找人把她画下来,康熙都没能去找人,也不提起曾经有这么一个,宛如鲜花一般,洋溢着生活与蓬勃热情的人,出现在他生命里。

此时面对着醉酒的苏漾,他终于能稍微轻松些,将过往的许多事,挑选着有趣的地方说。

“她教我编蚂蚱,教我编会竹蜻蜓,还有许多新鲜玩意,我接触也甚少见过的东西。”

“不过她有些笨,像你一样。”

康熙说的时候,笑意渐渐浮现嘴角,眼底也泛着柔软的微光。

“她看不懂我看的书,我看的,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

会学,不会见过的,她不会,看不懂也正常,这点地方倒是像你,写个小篆都写得不忍直视。”

似乎感觉到康熙骂了自己,苏漾醉醺醺的瞪过去,手上一用力,一朵艳色梅花瓣儿被她扯掉了,落在了膝盖上。

“不过我那时候还小。”青年康熙轻叹道,“以为像先皇那般拥有,至高无上的权利后,就能,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。”

“可能,也许是我还没长大,不够强。”

“江山都是朕的,怎么就留不住呢。”

“留不住说明你没本事!”

苏漾唇间发出一声冷哼,见他脸色微微僵硬,灿烂地笑起来,仿佛报了刚刚被骂的大仇,一时畅快无比,捋着老虎毛须也不怕事。

酒壮怂人胆。

苏漾瞬间高强度的输出观点:

“有本事怎么留不住人呢!”她逮着这句话呛,“定是你不听话,不懂事,没有安全感!”

康熙黑了脸。

好好一番诉谈,轻易的被苏漾大逆不道的话给扭转了画风。

苏漾循着旧经验,以为他说的是曾经的某个喜欢妃子,没能留住。

不然为何如此念念不忘!

“你要喜欢她,就要把握住,要对她好才行!谁像你娶这么多小老婆,哪个看了不难过伤心。”

苏漾还想哔哔两句,被俯身而上的康熙捂住了嘴。

前面还说得有道理,后面的这几句,越说越不像话了。

要是被皇玛嬷听到……

康熙心神微微一沉,看来以后不能让苏漾喝醉了。

今夜苏漾喝的,可不是普通,和其他嫔妃,大臣夫人福晋们的果子酒。

而是康熙特意给她准备的,一种酒。

没想到这劲这么大。

苏漾“呜呜”两声挣扎了下,耳侧传来康熙的轻呵:“闭嘴!”

她瞬间乖巧,不闹腾了。

康熙手掌还捂着她温热的唇,神色不定,略有闪烁,收回手后,摩挲了一会儿。

“皇玛嬷让苏麻咕咕送你的书,收到了没?”

苏漾也给不了他回答。

康熙自言自语道,“你是该好好看看书。”

“你腰伤好了些没有?上次……上次只是略感惊讶,没想到女人后腰烧伤了竟会有痣出现,微有失态,今日可有擦?”康熙轻咳一声,从容道,“没擦朕来。”

他顿了顿,“屈尊降贵的,给你擦伤。”

苏漾无辜的瞅着他。

康熙从她身上搜出小黑瓶,将她外裳脱了一层层的,才撩起里衣。

上次离得远,他没仔细看,这次趁着苏漾喝醉了,瞧一瞧。

看是不是痣。

一块墨点滴落般的小红点,细皮嫩肉的,康熙伸出指尖轻戳了下,感觉到微微凸起,他指节往下一勾,想试试能不能扣下来,刹那间一定,又收了回来,妥妥帖帖的将她里衣放下。

——确实是一颗痣。

能在同一个地方生出痣的两个人,性格也略有相似,不过只在他面前,才露得出点本本性,平日里可以拘束着,反倒感觉酷似两人。

少年玄烨接触的姐姐,生活的天数加起来也没多久。

所有单独天数,他曾经算了一笔账,大概不到三个月。

每一次,停留数天,最后一次最短。

她也只接触了少年玄烨。

很难说清,在与他接触,与旁人接触,性格如何,是否如出一辙;还是如苏漾这样,对每个人都古板严肃,恪守宫规,对他却富有生气,笑闹着一点也看不出。

就似——她的保护盔甲。

康熙这段日子,没往后宫去,忙在前朝,一种是想尽快让自己恢复往常。一种是,刻意不去想,万一真是一个人,他如何去面对。

种种迹象,让他起疑。

又在起疑中慢慢消减。

若是苏漾是姐姐,姐姐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,怎会趋于后宫。

怎会在敬嫔指控,在云榭大火,没有丝毫自保之力?

就算在西华门郊外,她也来去自如,不被人瞧见,怎么就像这样,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,在某些方面还任人宰割。

她现在所拥有的位分,严肃古板的外在,在后

宫等级森严的地位下,若真的有高位妃嫔对她不好,她确实是奈何不得的,还只能认栽。

给她升位贵人时,康熙也有这么一层考虑,一步步来,总比一步登天,不招人眼。

尽管当时,他还没对苏漾生出感情,超脱于朋友的感情,只是想,让她更方便些。

所以这让康熙的起疑在慢慢消失。

但他本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,一旦有了疑虑,必定不会轻易的去按下,他会一直一直的,藏在心里,等试探着爆发。

今夜,是他试探的第一步。

苏漾完美闪避。

没人声后,乾清宫安静下来,只有幽幽的烛光在燃烧照亮,炭火噼里啪啦炸裂,以及乾清宫外,认真巡逻的侍卫们。

康熙舀出一点黑玉养颜膏药,重新掀开她里衣后,涂抹在苏漾腰侧后腰处,心无杂念,轻轻按揉至完全吸收了,才起身净手。

他又进来,将苏漾的身子往里一推,自己随后脱了衣裳上床。

苏漾许是刚刚被他呵斥住了,这一会儿都没说话,手里的那束缺了一半的红梅,被康熙依葫芦画瓢的给贴在锁骨上,冷冰冰的手指,在动作间,冰得苏漾那块皮肤,起了些鸡皮疙瘩。

净白细腻的锁骨上,红艳艳着,散发出绮糜的香味。一叶花瓣儿藏在了里衣内,红与白相互映衬,衬的此时她生生多了几分难言的,妖冶。

她还瞪着眼,红扑扑的脸,试图努力瞧清眼前这个登徒子,记住后明日找皇帝告状。

康熙侧身看了她一会儿,忽地屏住呼吸。

不管是姐姐,还是现在的苏漾。

他漠然又强势的想:若是再见到这样一个人,他是不会让她远离自己,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,天下都是他的。手段、皇权用尽,也不会放。

有一次教训,就足以十年井绳。

眼前的苏漾亦是。

他坐在躺着睡的苏漾身边,淡淡道:“刚刚朕说的话,你可有记住,听懂?”

苏漾摇头。

康熙心中升起说不出的感觉,既然

如此,他不妨在多说一点,反正明天她也不会记得,不会记得也是一种好事。

“那日她突然出现,朕本来在看《方根木》,她说上面密密麻麻的看不懂,还跟我举例子,说她认知的,可比这个简洁多了。”

“她说:奇变偶不变,符号看象限。”

醉酒的苏漾,听见熟悉、简直刻在基因里的顺口溜,眼皮猝地一跳。

这句话,比前面康熙啰嗦了半天的各种过去,还要猛。

比任何醒酒汤都要管用,直接让她醉醺醺的脑子清醒了一半!

作者有话要说:  晚安~明天见!

明天我会努力日万哒~

爱你们,biubi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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